2012-07-13

120712 第二屆《開房間》戲劇節:周先生的最後一天


《開房間》戲劇節 (The -Just For You- Festival) 第一天 (活動共四日),很貪心的一次兩齣:下午4:30在208號房的〈周先生的最後一天〉(導演:周書毅);傍晚6:00在207號房的〈入口〉(導演:郭文泰)。然後我發現變成爆炸與空掉僅一線之隔的腦袋跟無處宣洩之滿漲情緒需要「出口」,於是有我後來像發神經地在近40度的大蒸籠裡,從金山南路沿松江路,一路走到民權東路,只是耳朵裡是彷如「最後一天」的延續 – Goldberg Variations… 

總還是要回溯在《開房間》之前的這個下午,未曾有過的「戲劇」經驗,於是即便再怎麼「老成」的我都還是難免七上八下 – 脈搏的跳動經驗倒是可以找回好久以前的敦化民生路口第一次牽手回憶。然後文青在後來變成幫我趕時間地用機車載我去《開房間》的八方美學商旅路上,為了緩解我情緒幽默地要我帶著去玩的心情 – 用看《Spider-Man》娛樂片的態度,雖然此言並無多大作用,但突然之間我怎麼感到已在蘊釀「最後一天」的情緒。被問及:「如果今天是你人生中的最後一天,你會想甚麼?」「讓自己很安靜回溯生命吧!跟自己最愛的人一起,就這樣吧!」– 那天文青問我對戲劇節前【周先生】來信的回覆,這是我怎麼也沒辦法大聲念出來的一題,如果這個懊熱地快要把人燒掉的午后就是「最後一天」,我望著文青被汗滲透的背部,感覺就是這樣了 (短短的15分鐘車程,我自己還演上這齣內心戲,冏)。 


我們都在懷疑小時候是否來過的八方美學商旅

被放在很大的廁所裡的《開房間》

等待作「訪客」的心情很零亂,於是拿來殺時間的雜誌是一個字也讀不進去

然後時間先快轉到兩齣戲結束後的將近晚間7點。只有一個觀眾被邀請入內 (應該是自己主動要進去) 的看戲方式,或是當我也變成戲劇裡的一個角色,無論如何都是很新奇的經驗。儘管演員很難,但「演」觀眾真的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啊!我的表情不知該怎麼調整,我的雙眼究竟要不要直挺挺對望著眼前離我那麼近的人,甚至是我的手要怎麼放,瀏海掉到眼睛裡到底要不要去撥開…只覺得我的任何舉動好像就這麼牽動房間裡的下一步,然後我竟然被層層困住 – 在一個房間裡、在一個故事裡、在自己的小心翼翼裡、在自己沒法成章的思考裡…。儘管兩齣戲都讓我覺得時光飛逝,但當房間門一打開,我竟還是感覺終於解困了。

4:30pm〈周先生的最後一天〉在208號房 (導演:周書毅) 
按了兩次門鈴,門開,通過被大鞋、Bolero旅行皮箱、舞蹈書本、愛因斯坦明信片、Glenn Gould演奏CD、窗外有藍天DVD、安迪沃荷自傳弄成一地散亂的房間玄關,牆壁上滿佈著皺皺的白紙彷如來不及細數的生命回溯,自然地我的情緒開始調整,因為我知道接下來的時間並不會太容易,即便此刻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耳朵裡是可以有好感的搖滾樂 (是否為Joy Division不甚確定)。 [其實此刻房間的景貌,我是多麼想把耳聰目明又有超凡記憶的文青縮小放進口袋裡幫我記下]

我坐在指定席等待:電視畫面單調的跳動、平整的白色床鋪、安靜的浴廁、掛上幾件衣服與擺著一張椅子的陽台 – 無所適從的雙眼一遍遍地掃描,聽得到秒針的時間裡,我終究沉不住氣的起身 (可能也才數到三這麼「多」而已),然後陽台上也有一個人正在等待,接著音樂進來,38度C下「最後一天」展開…。 

「之內」與「之外」,其實一開始是會讓人失去距離的。緊閉的玻璃門總還是倒映著房間的一切以及反射外面的風景,於是坐在「之外」等待我的那個人彷彿坐在床沿與我一室地度過序曲時光,接著狹長的陽台上景像變成那個人的舒張身體有所動作,而此時「之內」的電視早已變成海浪一波波拍打的畫面,同時喇叭仍是流瀉著情感飽漲的歌劇,我則變成一種越來越真空的狀態,又或是更確切地說,是空掉感跟雜亂無章在心裡 (還是腦袋) 相互拉扯。 

其實與周先生度過的這個彌足珍貴的下午時光,不知道是否因為距離的關係,沒有辦法的是太專心,在有安靜無聲、談顧爾德 (Glenn Gould) 的對談與〈Goldberg Variations〉…的時間裡,雙眼好像變成穿透周先生身體沒法聚焦,此刻難免回溯的是我如何在2009年從偶然發現的《看得見的城市、人 充滿空氣》開始投入從來陌生的舞蹈世界裡,還有才發現的極限音樂 (Steve Reich) ,到最後一頭栽進對現代舞的迷戀呢?在〈周先生的最後一天〉裡,當周先生拿起象徵火炬的燈,專注表情裡像是在找尋什麼時,我似乎有這樣的感激與感動心情,也再也忍不住用編年史的跑馬燈方式一一回溯匆匆幾年站在一個距離分享著周先生對生命的熱忱。

真是很抱歉,我並非無視眼前的舞者額頭所滲的汗珠及滑下的汗水,而產生如斯忽遠忽近的思緒,在這樣的距離中,沒有辦法的是眼前動作著的形體,我的雙眼會一一去特寫到鬆軟的好髮質、正正的雙肩、好看的腳踝與不成比例的大腳;而這樣的時空下,總還是無法控制的是百轉千迴,只是一切緩慢的略顯情緒壓抑中,就這麼幾幕我偷偷笑了,被用力踩三次的安迪沃荷自傳好像是舞者對自己堅持一條路的宣告 (與安迪沃荷把藝術普普變黃金相反)、到了這麼一個時間,要確定看見、聽到、觸覺 – 總覺得所有動作是對生命的嘲諷…。 

然後我當然也會記住這樣的時間,舞者喚我過去並肩席地與他一起觀看前面的風景 – 最後一天,與生命重要的人一起不過就這樣了;我私心在眾多現在重要的歌曲選擇了從電影《Un été brûlant》(偷歡) 那裡回鍋喜歡來的〈Truth Begins〉(Dirty Pretty Things作品),只因我大概猜到音樂會在只有我們的房間播放,結果周先生聞樂擺動他的身體實在太好看了,當然雙腳含蓄跟著打拍子的我此刻是想站起來共舞 (像電影裡Monica Bellucci那樣),可是我的四肢實在太拙,若真的跳起來恐怕真會破壞整個氛圍:P 

最後我也不會忘記在這樣懊熱的午后,在自然不太流動的沉悶空氣裡,竟有老天佛心的微風,當一切彷若豁然開朗,窗開風自動拍打著落地窗簾的聲音,還真是好聽跟一切都還很美好啊! 

〈最後一天〉的驚喜禮物 (還有驚喜對談)

私心的選了這首〈Truth Begins〉,在眾多重要的音樂清單裡,然後周先生真的跳的好好看喔!
 

《開房間》戲劇節的新聞報導 
 


後記:原來想一起記錄的〈入口〉,現因滿腦充塞著〈周先生的最後一天〉,因此得緩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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