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203 Copie Conforme

應為義文版海報。圖片來自Fan de Cinéma

在氛圍恬靜的托斯卡尼鄉間小鎮上，我們進入到即使到了徒留教堂鐘響的電影尾聲，仍無法確定其真實關係的一對男女，他們的既定立場以及益發尖銳緊繃的你來我往對話中。在伊朗導演Abbas Kiarostami (阿巴斯基亞羅斯塔米) 最新作《Copie Conforme》(中文發行片名：愛情對白／接近直譯：複製品認證) 中，即使男人與女人的角色被設定的也有夠刻板，但真也能讓人會心好幾笑；而藉著我們都會知道片子所圍繞的藝術原件與膺品之觀點為預留伏筆，也是到最後我們更沉溺於男人與女人的愈加精彩對辯 (演技)，與導演不落俗套及真是讓人讚賞的運鏡與畫面，自也不必再汲汲營營去找到男人與女人的關係是為真實還是造假。畢竟這個部份在電影觀後，我們還可以很好玩的回到電影脈絡去推敲。

翻開我從來不甚熟悉的伊朗電影近數十年來發展史，耳聞年屆六旬的導演Abbas Kiarostami (b. 1940) 極具份量及影響力，但我卻是在他時隔三年的2010才推出的最新大作《Copie Conforme》，才第一次走入他的影像中。只不過就這樣的一次接觸，卻也足以讓我兀自迷戀起他的敘事鏡頭 (方式)，雖然那些常是帶著一種曖昧，但總覺得就是那樣 – 我們可稱之為神來一筆，於是又為電影的這一道門再開啟了另一扇門，電影在寫實與幻想的交錯下，何止變得那樣耐人尋味！也即便早在青春年代即體驗Abbas Kiarostami電影的文藝青年，喃喃地說著在這部《Copie Conforme》中，其用十多年前的某支片所認識的那個很「侯孝賢」的Kiarostami特色已不那麼鮮明，卻仍然堅持於更加懷念導演那時總愛靜置在那好久不動的長鏡頭，與導演所慣用的小人物用了「很久」的時間從很遠的地方迎上前 (大致是因十分緩慢的鏡頭而讓時間顯得更長)，然後一個動作、一句話、一件事發生了，於是你會明白那個需要用耐心等待的畫面都是有深刻意義。之於文藝青年而言，覺得電影可以很有意思的讓他追逐一輩子，其中的部份正也建構於此。


法文版海報。圖片來自Fan de Cinéma



透過畫面，我們先來到了義大利的一場新書發表會，原來這是為英藉中年作家 (就是本片男人，由William Shimell飾) 宣傳他那本主題圍繞著藝術原件和複製品牢不可分關係的最近作所設置。當男人好像用「外星語」(語言是正常時聽起來頗優雅的英式英語)淘淘不絕談著他的書，法藉中年女人 (由Juliette Binoche飾) 帶著她的男孩跚跚入座，但因為男孩對於台上作家的漸感不耐，於是導演鏡頭帶著我們跟女人及小孩一起來到很有風情的小咖啡館，然後大概從這裡開始，我們就要進入到男人與女人各自表述立場的對話當中。看似男人尋著女人留下的紙條，來到女人所經營的古董店，接著準備趕當晚九點火車的男人，在美好的天氣下，要求女人一起外出，於是在那個恬靜的鄉間，展開我們一直都很喜歡的Before Sunrise (愛在黎明破曉時) 那種一來一往的男女對白中。

一開始，看起來才剛認識的男人與女人，我們總覺女人吹毛求疵的不放過任何一件她主觀不認同的事，而男人總是面帶微笑的紳士以對。這一段對話很絕，女人不以為然著姐姐嫁給口吃男，還愛把口吃丈夫叫其名"ma ma ma ma….rie" (瑪瑪瑪….ㄏㄧ\) 當作至寶，但男人卻要女人不如把這當作口吃丈夫流連在姐姐Marie的名字裡。接著男人與女人來到咖啡館，索性又因誤會而扮起了一對資深夫妻 (怨偶)，這裡也有很好玩的對話，女人用義大利文與咖啡店不會講英文的老闆娘抱怨起丈夫 (可能是剛好離席接電話的男人)，老闆娘以那種「走過的路比你吃過的鹽還多」的態度回應著女人要如何的體貼辛苦打拼的男人，也畢竟在這樣美好的白天時光，男人都是把握時間補眠，豈會帶著自己女人出來喝杯咖啡。在咖啡後，男人與女人開始真的變成夫妻並肩而行(誰知先前是不是假裝不是夫妻)，然後電影開始進入了另一波高潮，那一段段叼叼絮絮的對話，在我們愈加糊塗男人與女人確實關係當中，愈發尖銳，愈發不可收拾，我們以為一直在發神經的是女人，結果到了最後，我們發現男人的發神經功力原來不輸女人，也是到了這裡，男人與女人開始大量使用他們的母語對談，才真覺英式英語在聽多了還真有一種讓人很討厭的天生傲慢 (法文反而被突顯了優雅)。

在觀影多日後的今天，其實我還一整個沉溺在男人與女人的多場對話中，雖然明明在Abbas Kiarostami鏡頭下的男人與女人是那樣的刻板，至少在乎男人記得週年紀念日，在乎男人記得那裡度蜜月那樣子的事，好像暫時就無法全然地套用在我身上 (永遠倒頭先睡好像都是我耶)，但我們就還是很能夠被他們之間的對白給充份感染而拋以會心的好幾笑 (甚至眼淚都流下來)。然後我也一直反覆溫習著導演用他手上的機器所做出的那麼多讓我很著迷的影像，而在那麼多值得玩味的畫面中，還是尤其最不能忘記導演所刻意安排的女人與男人各自的鏡中內心戲，那當中所暗藏的諸多隱喻實在絕妙。

電影真的十分精彩絕倫，或許男人與女人真的還是假的確切關係也可算在其內。不過在我回歸男人與女人對辯的原件與複製品這件事上，究竟是否原件才真叫人讚嘆，而原來一直掛在博物館那件你以為是真品的膺品，在為人瞻仰諸多年後的身份被揭穿後，難道真的就價值不再嗎？面對這個相當有趣的問題，我是應該回去翻翻那本讓我慚愧一直看不完的John Berger著作《Ways of Seeing》(藝術觀賞之道)，用書的另一個觀點來審視複製品這件事，當然這可能無關乎電影裡頭男人與女人的各執立場，只不過我猜十月間透過研讀隱約可及的道理，可能拿出來又得再消化一次，然後還會有更多的問號長出來。

La bonde-annonce du film “ Copie Conforme” (ver. GB)



女人的攬鏡自照片段。



女人與男人在尾聲不見針鋒相對的對話…




Copie Conforme (中文發行片名：愛情對白)
- 觀影時間：11:40am Dec 03, 2010
- 觀影地點：台北長春國賓影城
- IMDB網站資訊
- 一覽法國媒體評論

- - - - - 可以有的延伸觀影 - - - - - - - - - - - - - - - - - - - - -
Before Sunrise (愛在黎明破曉時), 1995
Before Suneset (愛在巴黎日落時), 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