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金馬 | 36 Vues Du Pic Saint-Loup

圖片來自Film du Losange


被譽為法國新浪潮大師Jacques Rivette(賈克希維特)的最美麗之作(Le plus beau Rivette)：《36 Vues Du Pic Saint-Loup》(電影中譯：小山丘旁的馬戲團‧實譯：聖狼峰36景)，看似簡單實則幽遠深富讓人一時參不透的人生哲學。或許在那個緩慢的述事鏡頭下，我們會因為已經看了二部電影而有些精神不支地在有著適當溫度的戲院中偷打盹幾分鐘，但我們還是會說這是一部讓人愛不釋手的作品，因為很神奇地，當我們清醒時所觀的片段，雖然沒有那種我們已經被慣懷的重口味畫面，但有那麼多東西就很強烈的留在那裡，讓我們可以用後來的時間去慢慢咀嚼。

不知道為什麼，2007年金馬影展所選的那部由法國新浪潮的爺爺級大師Jacques Rivette (b. 1928)執導的《Ne Touchez pas la Hache》(別碰斧頭)，簡單的一男一女愛情故事所暗藏的艱澀語彙，雖然迄今我都未能再有機會好好消化或溫習，但電影裡的有一些東西，即使說不上來，卻隱約地在心裡頭的某一個地方留了下來。或許正因為這種不常遇到但一次就足以讓人傾倒的「電影魔力」，於是在時隔三年，當2010年金馬影展手冊上赫然再見Rivette的2009最新作《36 Vues Du Pic Saint-Loup》，自也不加思索選了場次，即使我們也很有心理準備地與大師電影裡頭所飄散的厚重空氣做精神上的搏鬥，當然這部新作，正如同其抬頭及所富背景，所有設定是相對十分即興與輕盈，雖然即使後來好像一切撥雲見月的清朗，但在那之中仍然是透著一種哀傷的情懷。

圖片來自Film du Losange

故事就只是這樣：一位因至愛意外身故而出走馬戲團許久的特技女伶(Jane Birkin飾)，終在父親過世後再度回到巡演的馬戲團，那個回家的路途中，她邂逅的一位隨意但又神秘的義大利旅人(Sergio Castellitto飾)，跟著她回到小村莊，並與那群馬戲團的演員們相處了一段時光。這段期間，在恬靜的村莊，跟著探索馬戲團丑角演出的旅人，女伶的內心哀傷像洋葱被剝開一層層的浮現，而在演員們身上的有些東西也慢慢起了變化。

這個我們知道會以馬戲團為出發的故事絕非偶然，但卻在觀影的很久以後仍還是徘徊在似要參透Rivette影像詞彙但又無功而返的狀態。先不談被過去那段無解的往事長期禁錮的女伶，如何透過意外碰見的旅人被一點一滴地從過去釋放出來這個部份。總覺得一個馬戲團的種種，這處移到那處，但日復一日的重覆排演，丑角間斷又零碎的演出，配合丑角拿著空盤又得接住丑角送來子彈的另一個丑角或旅人，總好像能夠輕易串連上是我們大眾的人生啊！那麼無奈當中，又得在總是一樣的對戲發展一些什麼不一樣的。舞台上我們盡情揮灑趣味來吸引觀眾，舞台下又因日子就是這樣而索然無味，所以當有一個東西不期出現了，好像一些的改變就會被等待著。

在大銀幕中的馬戲團戲碼，就覺得處處充滿著我們其實一時之間很難用語詞準確表達的哲理，但也或許無法說的是因為電影深度我們根本也來不及了解二分之一(必須承認是我們自己真的也太淺了)。可是我們卻總還是震懾於Rivette的導戲功力，他用了這樣簡單不落既定框架而且那麼美麗詩意的方式，讓一個輕輕淡淡的故事有了很深刻的觸及，就是我們悟性有限而無法全然的進入，又或不小心在電影播出期間偷偷地睡著幾分鐘，但就還是很喜歡這部電影；即使到最後我們可能都不太可能明白36 vues之意(或是隱喻)，但舞台式看似即興或刻意的獨白與對戲，角色們在白色帆布下的輪番走位告白(Rivette在這段確實也耍了小幽默)，大銀幕裡的舞台燈在黑夜下的輪番照亮，尾聲裡在夜色中漸消失的明月…，卻終將變成長久停駐在我們心裡的影像及畫面。

許多的想不透就先擱在那裡，而在觀影之後，也終有機會回頭細細翻讀'09年10月我們剛好人在巴黎，所取來的那本mk2免費雜誌《TROIS》74期所披露的深度電影評論(這部電影當時正在法國上映)，或是那篇用電影發生場景Le Pic Saint-Loup做為電影評論破題的Le Monde《"36 vues du pic Saint-Loup" : la leçon de modestie de Jacques Rivette, de retour aux sources de son art》。在與電影一樣難以很快探入的這些評論文章尚在消化之際，我們也正反覆玩味著這句話：

"Comment un clown doit-it tenir son assiette vide (droite, couchée)?"

而在傾心著Jacques Rivette的電影語言時，我想重新找來那部我與導演最早結緣之作– 2008年6月的紐約行，從東村那間因金融風暴而現已不復存的Kim's Video所購來的那支Rivette最為知名之作《La Belle Noiseuse》(美麗壞女人)，或許在經過多一點Rivette電影洗禮的三年後，我能夠在驚豔於Emmanuelle Béart(艾曼紐琵雅)讓每個男人一次就拜倒的年輕美麗胴體、或是只單純觀看劇情之餘，更可以有自信地試圖進入這部慢調電影的美學及深層軸理。

後記：

1. 擔任2007年《Ne Touchez pas la Hache》(別碰斧頭)的男主角Guillaume Depardieu (b.1971) 為眾所熟知的大鼻子Gérard Depardieu兒子，然其於2008年因病過世。
2. 在《Ne Touchez pas la Hache》擔綱女主角的資深女演員Jane Birkin則為女星Charlotte Gainsbourg的母親，也後來才發現她在1991年的《La Belle Noiseuse》曾擔一角。

La bande-annonce du film "36 Vues Du Pic Saint-Loup"



不免藉本文又重回我們的2008年紐約。
攝於East Village, NYC, June 15, 2008



找來正是找到Rivette那部《La Belle Noiseuse》的東村那家現早已不復存，
但也曾是紐約唱片及電影座標之一的Kim's Video。
攝於East Village, NYC, June 15, 2008。



 36 Vues Du Pic Saint-Loup(小山丘旁的馬戲團)

- 觀影時間：5:30pm Nov 13, 2010
- 觀影地點：台北微風國賓影城
- IMDB：http://www.imdb.com/title/tt1239285/
- 法文網站：http://www.filmsdulosange.fr/fr/fr_stloup.html

- - - - - 可以有的延伸觀影 - - - - - - - - - - - - - - - - - - - - -
Ne Touchez pas la Hache (別碰斧頭), 2007
La Belle Noiseuse (美麗壞女人), 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