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9-30

2012 舞蹈秋天 | 0928【黃翊‧胡鑑】雙黃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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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共舞」時節。法國巴黎於1970年代開始就有的年度活動《巴黎秋季慶典》(Festival d'Antomn à Paris)(通常為9-12月),我們2011年旅在花都時僅用一檔現代舞,就足以讓我們患上一種叫做「季節感冒」的思念病,於是相隔近一年,在台北的我們第一次選擇已經是好幾屆的兩年一次「舞蹈秋天」(Dancing in Autumn)。然後,對我而言會有後來衍生的《雙黃線》,其實最初買票出自於的編舞家兼主演舞者「黃翊」這個名字絕對是我的腦子記憶錯置 – 原來榮獲今年《台新藝術獎》年度表演藝術獎項的《在路上》其實出自於另一個也很陌生的名字 --- 鄭宗龍。不管如何,中秋五連休假期的第二日晚上,我們踏進好多年沒去的「實驗劇場」,第一次感受的黃翊與胡鑑穿著好看深色西裝一冷一熱演繹的《雙黃線》,還有由越裔法籍作曲家孫仕安 (An Tôn Thât) 用鋼琴現場演奏其為舞所編的音樂。然後黃翊與胡鑑的無論是平行單人舞、抑或是彼此交織的雙人舞,的確夠純粹跟很好看,但問題是我們還是覺得孫仕安的抒情鋼琴樂太過搶戲 – 誰不會因此很容易就去翻動自己的人生故事,而最後直接留下來參加的半小時舞後座談,或許有為我們的1,000元 (二人總票價) 釋疑,我們也覺得黃翊的「年少有成」絕對並非巧合 – 他是我看過最會抓問題重點與表達自己的台灣年輕舞者,但可能他畢竟還是太年輕,很多的東西 – 我是指舞作裡面 – 都還是顯得過淺薄。最後是對於現代舞竟然變成這樣的結論還蠻始料未及:很多人都可以把舞跳得很好,於是今年4月在巴黎的當時覺得太可怕的《indivisibilités》(Deborah Hay & Laurent Pichaud合舞),其像是沒在跳的舞碼竟變成最酷而讓我們很想念! 

在聚焦燈緩緩掃了一遍場域後的情境一換,首登舞台者在鋼琴前坐下來,在他將雙手於黑白鍵盤上妥當放置後,音符旋即跟著流瀉而出;然後舞台的另一側,微亮的燈光下,第一個舞者 – 正是今晚舞碼的編舞家兼其一的主演舞者黃翊 – 首先找到椅子坐下來,在極度安靜的氛圍中,他緩緩從口袋掏出一包煙,無奈找不到打火機,於是只好作罷 --- 這是我們第一次進入的編舞家黃翊,其為每兩年舉辦一次的「舞蹈秋天」(Dancing in Autumn) 所編演的《雙黃線》,在極為緩慢的最初那幾秒,好像舞這件事先被摒除了,但隨著時間的醞釀,彷彿有一條線開始拉起了舞者,接著當然就是一段又一段真的很好看的肢體舞動,只是我們所處的空氣裡卻始終保持著一種冷凜,然後直到第二個舞者 – 是好看地有點嚇到我的胡鑑 – 出現一把拉住彷彿遊走在很危險邊緣的第一個舞者,接著他竟開始讓我們置身的場域漸漸有了溫度。其實也顯而易見,由真的好年輕的黃翊與胡鑑所撐起的《雙黃線》,在一整晚誰都會覺得很好聽的純粹鋼琴樂下,我們大抵也能從他們的肢體語言可以辨識出其中所隱晦的一冷一熱,還有能用在兩名舞者身上十分強烈的人格特質初淺地認識他們 – 姑且讓我偷懶地以「嚴謹」對比「率性」來一語以蔽之。


總的延續60分鐘的舞碼,很喜歡其中一些很重覆的片段,跳過兩名舞者出奇好看的單人舞或是最後回到聽說過去甚為好評的《低語》舞碼之變成熟男版雙人舞 (說穿上西裝象徵一種長大) – 當然可以進到燈光與音樂都可以那麼好的「實驗劇場」,技術性的東西絕對沒有話說 –,像是他們不斷地在書桌上用筆劃圓、把筆折斷等,不僅僅像是我們也會有的生命裡鬼打牆寫照,而他們因此玩了一些聲音這樣的概念,其實還蠻幽默;此外,兩個人跑到鋼琴前玩琴鍵,玩手指聲音、玩肢體默契等等,一直到編曲兼演奏家的孫仕安重登上台的正襟危坐,不知道為什麼在兩個舞者就像變成「猴囝仔」時,我突然會熊熊想很多地覺得很熱的胡鑑好像是很冷的黃翊的回憶…還是分身或是希望變成的人之類的。 

在《雙黃線》裡,亳無疑問地,我們真的看到好看的舞蹈這件事,但卻沒想到後來跑出「意外」 – 這很可能也是我們十來場的觀舞經驗最錯愕的經歷。實在是兩個男生用身體將現代舞詮釋的那麼好,於是我們就也可以那麼容易地展現出我們的熱烈專注,只是在舞後的30分鐘,我們總還是覺得該把被感染的情緒更單純聚焦在舞蹈這件事,然後試著將整晚過於搶戲的鋼琴音樂拋諸一旁 – 老派的我們還是認為太好聽的抒情音樂在舞蹈表演裡變成主角不是件好事,但豈知此時竟有舞者的獨自吟唱而讓鋼琴退位成為「配合演出」,雖然讓歌唱在舞作裡出現不是首聞,但實在是場域裡因此被變成過於媚俗的搧情反而會讓我們無以為對,而接著的上半場結束,我們更驚愕地以為舞就這麼演完,措手不及之下,有人嚇到的趕緊掏出票券,口中喃喃地是「再也不要隨便選表演」,但還好後來尚有下半場舞段才平撫我們過早與太誇張的驚嚇。只是有人已經開始為我們其實還不是太認識的編舞家下定論,總還是覺得今晚舞碼最大問題在於音樂太棒這件事,而「過於安全」的編曲似乎也在突顯編舞家尋求強褓安全的不夠成熟。 

結果還好選擇直接留下來的舞後座談會馬上為我們釋疑,原來初識的編舞家過去玩的都是科技結合舞蹈這樣型態的表演,《雙黃線》啟用的無論是首度專門創作音樂,或是現場的鋼琴彈奏都是其首嚐經驗。然後,一場座談會下來,我們也真的覺得有那麼多重量級願意為其背書的黃翊難怪可以年少有成,他應該是我們見過少數不但舞跳得很好,同時頭腦十分清楚、又能口齒清楚表達自己跟很會抓重點應對的編舞家 (相較起來,胡鑑真的就很「小孩」),只是後來透過編舞家輕鬆寫意的陳述創作歷程,我們的腦海裡竟是跑出那種大家玩一玩後發現時間一整個來不及才火燒屁股生出這齣《雙黃線》,然後變成藝術家很好混的這種太Kuso的不公平結論。不過話說回來,我們都不能否認《雙黃線》裡的三條線:兩名舞者+一名演奏家,真的很引人入勝,要去引人情緒也不會太困難,可是我們仍然覺得舞作還是少了那種帶有層次感受的東西,也許是我們看其實真的不熟的年輕編舞家對於世界的摸索還太稚嫩,畢竟編/跳舞經驗不是聽起來像集郵那樣,然後現在才「收集」的「第四類」經驗 – 所謂的「人文」,選擇用自己覺得好聽的音符連串起來,感覺上就也真的太過安全及不禁就少掉一種歲月的歷練感。

最後是我們發現現代舞好像不外乎那樣的紋理,跳得好的舞者應該是何其之多,於是我們竟突然想起今年4月在巴黎看完當下被直呼好可怕的像沒在跳舞的 《indivisibilités》。在不難看的《雙黃線》之後,我們竟然不僅僅開始回憶起一直被放在不堪回首的觀舞經驗,同時還開始有了另一種正面的詮釋角度,其實真的蠻奇怪的。

 《雙黃線》
  

黃翊的《機械提琴-交響提琴一》 


 黃翊的《SP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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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翊《雙黃線》 活生生舞孤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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